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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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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岌岌可危

劉海月見她們徹底被嚇住,反倒安慰道:“先不必擔心,象州守不守得住還是兩說,就算守不住,”她輕咳一聲,“朝中重臣一定會向陛下建議遷都的。”

杜鵑喃喃道:“這是最壞的情況了吧?”

劉海月沒有作聲,當然不是,遷都的話,最起碼她們這些人還能跟著,當然一路上肯定免不了風霜雨雪,不可能再像在宮裏那麽安穩。

最壞的情況,是皇帝不肯遷都,而北蠻聯合羌國長驅直入,最後攻陷京城,像她們這樣的後宮嬪妃,除了殉國或者被淪為敵國奴隸,沒有第三條路走。

當然局面還沒壞到那個地步,但劉海月凡事總喜歡做好最壞的打算,這樣才能作最好的準備,假使真到了那一步,她既不想殉國也不想當奴隸,那就只有逃出宮了,到時候一團混亂,誰還管得了誰,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實現的。

她輕輕嘆了口氣。

希望象州不要失守吧。

然而事情的發展異常曲折。

容谷關失守之後,北蠻一路東進,這一次北蠻人並不像以前那樣打游擊戰,而是浩浩蕩蕩十幾萬大軍進襲,打的是以戰養戰的主意,每攻下一地,便燒殺搶掠,當地百姓,無一幸免,還未到象州,就已經殺了將近三十萬百姓,所到之處,城池染血,震驚大梁。

朝廷在最初的慌亂無措之後開始穩住陣腳,一面命其它三關守將加強警備,鎮守駐地,非皇命不得輕離,一面派象州總兵關德海率兵迎敵。

大梁畢竟不是不堪一擊的小國,容谷關失守,除了周惠元的個人原因之外,很大一部分也是因為北蠻這邊挑了個大梁毫無防備的好時機進行突襲。

九月十七,關德海率兵從象州出發,在象州三百裏外的二堰坡迎擊北蠻人,打敗敵軍,取得了戰爭爆發之後的第一個大捷,消息傳至京師,舉朝歡慶。

九月廿一,永州總兵吳煒盛八百裏加急奏報,言道在永州城內抓獲羌國細作,趙容熙令其見機行事,可先行後奏。

九月廿二,在吳煒盛還來不及進一步奏報羌國動靜的時候,羌國舉三十萬大軍壓境,與北蠻形成遙相呼應之勢,永州危殆。

九月廿五日,瑞王布告天下,稱平成帝得位不正,“竊先帝大位,亂大梁乾坤”,以“斬惡除奸”之名,自號“天下都招討兵馬大元帥”,聯合永王正式起事。

至此,北蠻、羌國、永瑞二王,三方力量,對大梁形成合圍之勢。

十月初三,瑞州總兵葛偉為叛軍所殺,瑞州淪陷。

十月十八,羌軍與叛軍於瑞州會師,正式向永州進發。

十月廿一,永州總兵吳煒盛迎擊叛軍,永王世子趙建靈於混戰中身死,永王被俘,永州之危暫解,但羌國與瑞王叛軍集結數十萬於城下,破城指日可待,永州仍舊危矣。

這一連串的消息傳到京城,一個接一個,將所有人砸得暈頭轉向,目瞪口呆,也為京城上空籠罩上一層厚厚的陰雲。

不止是京城百姓,就連普通官員,無論如何都鬧不明白,怎麽好端端一個強盛的大梁帝國,轉眼之間就危機四伏,陰雲密布了?

即便消息再閉塞,後宮也聽到了不少風言風語,更何況後宮本來就與朝廷息息相關,從容谷關失守伊始,那些原本只有爺們才會關心的國家大事就源源不斷傳入後宮,隨著局勢越發緊張,大家人心惶惶,再也沒有什麽心思宮鬥了。

眼看人家都要打到京城來了,弄不好連命都保不住,就算鬥出朵花來又有什麽意義?

“遷都?!”

棲霞宮內,於淑妃難得提高了聲調,渾然不似平時那般淡定。“你說的是真的?!”

梳雲道:“奴婢是從小順公公那裏聽來的,他是嚴公公的幹兒子,這事兒應該不差。”

於淑妃絞緊了手裏的帕子,心裏頓時亂成一團。

她如同後宮所有的嬪妃一樣,鎮日盯著皇後的位置,前朝那些國家大事又幹她們女人什麽事,皇帝的寵愛與否又不是取決於你對前朝的事情知道多少,再說大梁雖然沒有後宮不得幹政的規矩,但是你成天打聽政事,皇帝保不準還會以為你有什麽目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遷都是何等大事,就連於淑妃這樣不關心政事的後宮女子也知道,如果不是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是不會有人提出遷都的。

須知一個王朝都城的選址和建立是有講究的,要麽就直接沿用前朝都城,要麽就通過知名堪輿大師,根據風水龍脈,陰陽命數來選址,這裏頭講究可就大了,但不管是哪種選擇,都城象征著一個王朝的命脈,輕易不可變更。從人心上來說,都城變更,大家心理上對王朝的歸屬感也會隨之減弱。從風水上來說,都城在選址之初,本來就是一個王朝的龍脈所在,你如今想要挪個位置,還能不能找到另外一個風水也一樣好的地方?萬一找不到,原來的都城又被別人占了,那是不是意味著江山也保不住了?

於淑妃不知道現在朝廷上因為這個事情已經快鬧翻了天,自從內閣次輔提出遷都的建議之後,朝廷上下大小官員現在整天就圍繞著這個命題在爭論,仿佛連戰況都可以放到次要的位置——當然,只是仿佛而已,如果仗打敗了,那連吵都不用吵了,大家直接收拾包袱殉國或逃命去吧。

“皇上怎麽說?”於淑妃迫不及待地問。

梳雲道:“奴婢不曉得,小順公公也只是透露了這麽一個消息,聽說現在朝廷上的大人們各執一詞,爭得厲害呢!”

“那些酸儒!”於淑妃撇撇嘴,“現在後宮裏有誰知道這個消息了?”

“興慶宮,未央宮,建章宮怕是都聽說了。”梳雲回道。

於淑妃冷笑:“她們的消息一貫靈敏!”

梳雲沒有說話,她在等著於淑妃進一步示下。

只聽得於淑妃道:“你繼續去打聽吧,有什麽消息隨時回來稟報。”

“是。”

梳雲領命匆匆離去,於淑妃原先強裝的鎮靜一下子崩塌了。

“簪星,你說皇上不會真的決定要遷都吧?”

簪星寬慰她:“娘娘勿憂,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的要遷都,您作為太後之下的後宮第一人,是勢必要隨行的。”

於淑妃被她這樣一說,不僅沒有得到安慰,反而更加憂心忡忡了。

“皇上怕是不肯遷都的。”

“為什麽?”簪星吃驚道。

“為什麽?”

未央宮內,紅泥同樣問了這個問題。

相比於淑妃依靠直覺來判斷皇帝的思路,劉海珠顯然更加擅長分析。

“因為皇上愛面子。”劉海珠淡淡一哂,“你們想想就知道了,當年劉海月那個事情,她證明她自己是清白了,最後皇上不也沒拿我和於淑妃怎麽著,因為他不想丟那個臉。遷都可比那件事大得多了,那等於是丟棄了祖宗基業,以當今皇上的為人,是斷不肯這麽做的,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若是遷都,可以想象,往後史書上必然留下濃墨一筆,對此大肆貶斥。”

事關主子和劉修儀的恩怨,紅泥和綠蟻面面相覷,明智地保持了沈默。

所幸劉海珠也沒有要她們應和的意思,她說完這段話,頓了頓,吩咐道:“紅泥,你去加緊打聽,如果皇上真沒有遷都的意思,那我們就要早作打算了。”

紅泥小心問道:“主子,作什麽打算?”

劉海珠睨了她們一眼:“難道你們想陪著殉國不成?”

紅泥和綠蟻被嚇得臉色慘白,前者期期艾艾道:“主子,真,真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了嗎,大梁不是天下第一強國嗎?”

劉海珠搖搖頭,神情意外地出現一絲迷茫,這個問題不單是她,就連許多人都無解。只能說上天給大梁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原本偌大的帝國被偶然打開了一個缺口,結果這個缺口的裂縫越來越大,以致於最後無法收拾。

“照我說的去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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